纱帐后的人言辞温雅,语速徐徐,可见出身教养皆是上品。然而心思之歹毒,却是谢琼平生之所未见。她听得背后发寒,又觉得这道声音极为熟悉,只是如何想也想不出来。
“大人妙计,这倒是比直接杀了她要来的有用。若是那谢重山当真如此看重她,想必一定会为了保全她的性命名声,如大人所愿,递上降书来,承认是他自己狼子野心,构陷忠臣。”
章太守正恭维着,堂下的章言之又不安分起来,他也咳嗽,咳得谢琼都抬头侧目看他。
章言之饮了一盏酒,压下喉间痒意,胸腔便烧灼起来。他仰头道:“主意是你家出的,可人是我家抓来的。我说杀了便杀了,弄出这么多花头,只会败坏章家的名声,爹......”
“你几时在乎过章家的名声?敌军兵临城下,你爹的头都要挂到城门楼上了,你开始跟我说名声?!”
章太守提起手边酒壶朝不肖子掷了过去,“喝喝喝,我看你就是喝醉了酒才会说出这种胡话。” 酒壶未曾挨着章言之衣角,只在他身旁玉柱上撞碎,碎瓷片却几乎溅到了谢琼身前。
章言之又顶撞了些什么,谢琼已经听不见了,她眼前昏花一片,或许下一刻便又会晕倒,强撑着不过是想保全最后一点尊严,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落魄可怜罢了。
一双鹊头黑靴在章家父子的吵闹声中踩住地上的碎瓷,停在谢琼跟前。